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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摘自台灣角川: http://www.kadokawa.com.tw/details.asp?id=2950#

今年秋天似乎來早了。過去總要延續到十月的炙人天氣,在九月初的一場雨後就被淋了個溼答答,全沒了秋老虎的氣燄。天氣轉涼不是壞事,唯獨在微涼的秋意中總是斷斷續續的小雨,像是時不時想起傷心事便要垂淚的女人,下得我肝腸寸斷,心神不寧。

在經過一個暑假的努力之後,實驗數據和工作收入總算都有了個底定。接下來便剩下數據分析和論文撰寫的部分,只是適逢老闆九月底十月初要出國開會,眼看口試時間又要往後調整,雖說有些著急但似乎也無計可施,要我就月底前寫出論文來還是有點困難,不過技不如人就沒得抱怨,只好告訴自己若早點弄完就當作多餘的假期也不錯啦。家教的工作剛上軌道,坦白說帶來的精神壓力比想像還大一些,心底多少也明白,憑著自己的學歷要搞定兩個國中小鬼頭應該也不是難事,不過偶爾neropinephrine跟cortisal硬是不放過我也沒辦法。我暗暗相信自己是將考GRE和申請學校的壓力轉嫁到這裡來了。GRE和申請博士班的事情依舊苦手。多少有點被去年的申請結果挫了志氣,不過因為被拒絕就變的退縮的自己卻更令人生氣。

買到了續巷說百物語上下冊,覺得自己其實不是妖怪愛好者,而根本是京極夏彥的書迷吧。跟獲得直木賞得像說百物語比起來,這本系列作似乎更有京極夏彥風,或者該說是,京極先生寫得更隨心所欲了。看過京極先生出道作"姑獲鳥之夏"或"魍魎之匣"等以舊書店老闆京極堂和憂鬱症作家關口為主軸的幾本系列作的人就會知道,京極夏彥是個有非常多話想說,真的非常博學多聞,也真的話很多的作家。在偵探小說中摻雜了大量考據,文獻和辯論,令人眼花撩亂到不行,甚至有讀者認為,只要能夠撐過京極堂的碎碎唸攻擊,就會到達另一個境界,成為京極夏彥的書迷。那我這種在姑獲鳥之夏就整個被收服,差點沒把京極堂的說教抄筆記的讀者呢?(我知道我如果自稱是神經病的話應該很多人會第一時間舉手同意。所以拒絕做出這種結論。)

不過續巷說目前只看完了上,為了避免捏到劇情,直接聊聊目前為止的觀感就好。

山岡百介先生,我懷疑你根本是幕府時代的關口。有人說京極堂根本就是京極夏彥自己的形象換化,但我卻偷偷猜測,京極夏彥絕對不只是一個酷愛妖怪,博學多聞的大叔而已。山岡百介在續巷說百物語裡,逐漸嶄露一種非常類似關口的退縮及自卑,每每覺得自己根本是個不事生產沒有建樹的人,對又市等人雖然依照社會觀感給予惡棍名號,實際上卻投以羨艷的目光看待,總提及感受到自己與他們之間的界線,是尷尬的踩踏在模糊地帶的人。不時抱怨自己不上不下,沒有過人的成就也幹不出甚麼大事。和關口完全一樣的困惑。這樣的主述性格讓我很感興趣,一是我對自己也經常有類似的觀感,無法從心底生活在光明底下(所以總是無法有甚麼成就),卻又無法拋開一切沉入黑暗之中(所以要耍壞也只是個半吊子而已),這種遍尋不著定位,缺乏安身之所的困惑,伴隨著自卑的情緒,幻化成鎮日縮瑟在小屋裡,振筆於自己的世界的山岡百介和關口巽。

而京極夏彥在兩部作品之中,都選擇了一個這樣性格的人做第一人稱的故事主述(或者百介是逐漸"進化"成關口?),在姑獲鳥中,關口的觀點甚至成為整個故事最驚悚的高潮。我不禁要懷疑 "京極夏彥=京極堂" 的可能性。只是因為 "姓名相似" 或 "主角威能" 就如此推論似乎有點過於直觀,當然作者是可以隨意決定主述者,甚至刻意塑造角色性格的,只是我相信不論是觀點,形象,或只是略過腦中的想法,講故事的人總是會多少把部分的自己寫進故事裡,是較為舒適的做法。所以或許京極堂(或小股潛又市)是京極夏彥的表,而山崗百介或關口巽是京極夏彥的裡?這是我目前無法直接推測想像的。事實是,(至少在中譯本中)京極夏彥從來不在自己的書裡表達故事以外的東西,沒有序沒有跋沒有導讀,一切都由他人書寫。這位作者在新本格派裡謂為傳奇的其中一個原因是他並非參賽得獎出身,姑獲鳥之夏的出版就像是一個意外中的意外,極其突然地為新本格派帶來一陣令人目眩的火花。

當然也有人批評在京極夏彥的推理小說中令人頭昏眼花的前因後果過於牽強,先是以妖怪傳奇的煙霧將之遮蓋,還找來個心理不正常,說話含含糊糊的說書人,連解惑者都囉嗦的要命,東引西引了一堆資料,講的比大學課程還令人一個頭兩個大。而我某種程度上也認為京極夏彥這個人最重要的中心思想,或許在姑獲鳥之夏一書就已經傳達完整,其後的系列作品都只是這些思想的延伸;而巷說百物語系列說到底也就是以幕府為時代背景的江戶傳奇,描述一群神秘的社會底層人士如何以妖怪傳說和騙局為掩護大鬧人間,其間傳達的也不過是人間常見的愛恨情仇罷了。但這就是偵探小說啊,不論內含的情感是深刻或膚淺,讀者所追尋的畢竟是實相/真相與虛相/表相間的距離所帶來的刺激,而如何在這中間的灰色地帶建造起龐雜精緻的推理樂園,就要看作者們如何各顯神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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