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少聽台語歌,原因眾多。父親其實不算會說台語的人,母親的家裡以台語為母語,跟我們之間卻向來以國語交談。過去的台語歌總帶著一股濃濃的日式風塵味,講的是失戀喝酒忘卻人生墮入紅塵,不管哪一種都是我的父母親一生不想也不會碰到的。喔對,還有更重要的,是我們從小就是「好孩子」,好孩子要英文講的比台語好。一點破破爛爛的台語,還是到了二十五六歲,交了個非常「台」的男朋友,才那麼若有似無的學了一點點。
長大以後才慢慢聽過一些台語歌,有些寫的也很有意思。在合唱團裡學的台語歌最多,想當年一首「山頂黑狗兄」就被蘇慶俊老師折磨了大半天,甚至有學長精緻的羅馬發音對照表,只可惜跟著譜唱終究只能學到發音卻學不會台語複雜的音調。父親一直到某個年紀之後突然買了陳小霞的唱片,我才第一次知道原來也有人唱台語不必喝酒抽煙。然後是江蕙的「再會啦心愛的無緣的人」,當年學長姊們就靠著這首A Capella,好像有打進金璇決賽?Solo的學姊是團裡團外有名的歌后自然不在話下,長年唱低音部的我倒是對於那後面和聲的走法更感興趣。
之後朋友推薦了江蕙的另一首「點不著的番仔火」,雖然歌詞蒼涼無比,音樂卻清晰流暢,琅琅上口,聽著聽著竟也學了起來,只可惜我的暗戀終究是無疾而終,我連落為賣火柴小女孩的資格也沒有。不過江蕙不愧為台語天后,連我這個可說完全不涉足台語歌壇的人都不能免俗的要聽上幾首。而就在最近,我終於聽到黃小琥演唱的,改編版的「家後(好像也有人說家后?)」。不禁覺得「原來續集還是很有潛力的嘛~」
黃小琥的歌聲真的很有魅力,非常適合演唱西洋作品的嗓音,沒想到唱起台語歌也不遜色。開頭的清唱像是喃喃自語,跟江蕙清亮的嗓音表現出來的甜美有著不同的色調,不是在愛情中粉紅色的微笑,而是講到長年相處的另一半時,那種有點拿他沒辦法的寵溺笑容(我幾乎在歌裡聽到笑聲)。
我最愛第一次附歌,吉他進來的前兩個和弦完全將我收服,漂亮地將整首歌的輪廓點亮。很難解釋為什麼最簡單的事情卻往往如此震撼人心,我甚至興起去將這一段吉他學起來衝動,學會了抓著吉他自彈自唱也很好。後半段整個swing起來,典型保守的情歌卻和這種Bossa nova風格意外的對味。
一直到最後一顆音符落下,不變的是懶懶的、舒服的吉他,那描寫的愛情,不是大紅喜服、長袍碼掛,也不是拖地白紗、燕尾西裝,而是穿著隨性的兩人,或坐或臥、嘻笑打鬧,然後在傍晚牽著手出去散步,天南地北的閒聊,是朋友也是情人的舒服氛圍。愛情是中式的也好西式的也好,是閃死人不償命的甜膩也好,是沒事就要抬槓講相聲的搞笑情侶也好,唯一不變的是歌詞裡的心意,「吶,我會一直在這喔~因為我是你老婆嘛~拜託不要再吃大茂了,那好鹹(-->誰准你亂搞笑的###)」